第十七章 珍珠与鱼眼睛-《棠下琼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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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嘉月转头看她,乍然之间很是惊异,但见叶氏面色很是伤感,心中触动,“……姐姐请说。”

    叶氏兀自发了会呆,才自言自语说道:“我家未入京前,有一堂姐前几年下嫁给了穷书生,堂姐嫁给他的时候,他还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秀才,纵然是低嫁指望着好好过日子,可是那书生除了在家写两篇酸文,竟无半点立身之本,堂姐只好拿了陪嫁去典当度日,才得以生活无虞,带去的嫁妆大半都被糟蹋了!”

    她神色急剧一冷,目含恨色,咬牙切齿:“当初大伯父大伯母皆以为家境贫寒的男人定会品行端正,好学上进,才许了这门亲事,谁知他在披金戴银、荣华富贵的生活里起了异心!”

    嘉月心底微微抽一口凉气,说不出话来,手轻轻抚上叶氏的肩头。容府人口简单,长辈又皆以诗书教导子嗣,婆媳和睦,姑嫂友爱,没太多阴谋诡计,她亦未曾见识过这些内宅阴私之事。

    “一日,他上门求大伯父替他谋一官职,大伯父就这么一个独女,生怕女儿受苦,便出钱出力托人疏通关系替他谋了个八品闲职,谁知他顺势抖落起来,好大自喜,呼来喝去,连长辈也不放在眼里!”

    这不正是有野心者不可便借势,有愚质者不可与利器?嘉月轻吸一口气,轻垂着眼帘说:“若他其身正,重品行,为民做些好事,未必没有加官进爵之日,可官来不正,不过图一侥幸,要图侥幸,念头先已不正,便去假威仗势,反欺长辈,日后难免不虐民而饱己腹。”

    叶氏惊讶的看了她一眼,歇一歇,恨恨道:“妹妹说的正是,可笑那些个读了满肚子圣贤书在里头的,成日里满口的诗词文章家国天下,也不见得都会读到心里去!”思及此,叶氏面色转黑,阴沉了脸道:“那就是个黑了心的混账!他贪恋权财,虚荣享乐,又露出贪花恋色的本性来,怜香惜玉的对象不知凡几,常常有些外来的‘小猫小狗’被接进府里去怜惜,更要一气收用了堂姐的几个陪嫁丫鬟为通房妾室,堂姐不肯应允,那、那混账竟大骂她是个不贤不孝的妒妇,更甚扬言要一纸休书将她赶出门去!几番下来堂姐也渐渐对丈夫冷了心。”

    “那后来呢?”嘉月紧赶着声问。

    “后来事情胶着之际,竟诊出堂姐得娠,她顾念着毕竟是正房夫妻又有了孩子,未曾狠下心来和离,大伯母去劝过几回也不曾劝动,总以为为着孩子会改的。但我想,未曾和离又如何,这样寡情薄幸的男子即便是陪着他再熬了十年二十年,也不会有好日子!”

    嘉月暗叹一声,实觉胸口郁郁,为了这么一个凉薄的人,赔上一辈子,真的值得吗?

    叶氏眼中带着嘲笑讽刺,半仰着头,面容惨淡,目光却定定地注视着前方。

    “自那之后,我便暗自发誓,那些家境贫寒的书生举子是一概不会去看的。没想到如今入了贵家豪门,日子也这般煎熬!那赵庭平……是个附庸风雅、贪花好色之徒,我虽是正妻,但比不得那些个得了宠的姨娘妾室,想是跋扈轻狂惯了,竟明晃晃的欺负到我头上来!”

    她忽发出一阵高亢的笑声,只觉得那早已充满全身的恨意又狂涌了上来,灼热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深切的愤恨和委屈,“——做人媳妇,可真不容易呀,一面得料理着家事,一面又对着婆婆妯娌小姑子,若夫君又是个喜欢眠花宿柳、招猫逗狗的……真是活受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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