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韦太夫人虽然期望着十一娘入选,可也没干预小孙女的决定,她于画艺并不算十分精通,品评尚可,技法更加平常,虽能看出十一娘在这年纪摹描已经不同寻常,但完全摸不准莹阳真人这等丹青大家评判标准,干脆不参意见,免得画蛇添足。 倒是柳婷而,虽然她是十一娘的竞争对手,对这难得机遇未免也产生志在必得的愿望,可依然十分好心提醒族妹:“若以临摹应试,似乎太过普通,十一妹何不尝试构画,即便技法稚拙,总归更有利于展显天赋。” 十一娘看柳婷而构画那幅鱼戏,虽还有失隽雅,然颇具灵韵,于初学者言已经不俗,倒是衷心一赞:“之于技法我远远不足,故而只好求稳,是担心勉力构画,也是贻笑大方。”这固然是虚伪的谦逊,可对婷而的称赞却是出自真心。 因为应试这桩要紧大事,柳婷而与十一娘暂时停了女学课程,但诸多姐妹们却对两人备选之作甚是好奇,于是撺掇了柳九娘出头,将婷而与十一娘拉去浮翠坞,大家围着两幅画卷赏鉴,有说十一娘摹写精妙的,也有人赞婷而之作更有意趣,独独柳七娘虽然也参与围观,然而不发一言。 在她看来,柳婷而之作远远不如她技法精湛,至于十一娘,描摹纵然逼真,可这算什么本事,描摹本为画中最易,于丹青之技若想大成,关键还是创画。 可纵然心中不平,七娘也无可奈何,她甚至连质问长辈为何不公剥夺她参选的想法都没有,只是黯然神伤满怀妒嫉,这日回房后又偷偷哭了一场。 转眼就到应试当日。 柳九娘尽管当真摁捺着对冤家萧九郎的“仇怨”主动撺掇想争取往上清观看热闹的好事,然而即便萧小九出马,这回竟然也被太夫人拒绝:“快别淘气,莹阳真人收徒何等重要,又非应试者,前往添乱太过不敬。” 两个小九眼巴巴地看着柳婷而与十一娘随同太夫人及萧氏上车,竟相对长吁短叹起来,破天荒没有争吵,很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和谐。 上清观位于永兴坊,与柳府所在崇仁坊相邻,与咸宜观这类道观不同,上清观为德宗赐建给莹阳真人静居之地,按公主府规格敕造——莹阳真人起初修道并非因为崇尚清静无为、离境坐忘,不过是为表明心志不愿婚嫁,也有更加自由不受闺拘这层缘由在内,因德宗当年十分看重莹阳才华,不愿堂妹受苦,不顾大臣们谏言有违规制,坚持让莹阳这个县主享受公主的待遇,永兴坊与皇城就隔着一条南北大道,非天家赦赐不得入住,可见莹阳当年尊荣。 然而自从德宗崩逝,莹阳真人似乎愈渐懒怠文会举宴,倒真有了离境坐忘的意思,闭门谢客久了,上清观前繁华不再,除了一些故交旧友还常有来往,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今日一般热闹了。 门前已是车水马龙,然而莹阳真人却颇有些疲懒,将迎客应酬统统交给贺湛——懒得理会今日来的大多都是贵妇贵女,贺湛这个大小伙出面招待似乎有些不妥。她几乎断定这回收徒事件是贺湛在背后捣鬼,已经好几日对十四郎面若冰霜,自然也不看好这批应试者中会有趁心如意者,可又不得不给太后颜面,于是打定主意存心刁难,到时就说统统不合心意。 为此,莹阳还专程请来两位故友,当初都是上清观席上常客,文采风流丹青也甚不俗,经她举荐曾经被德宗任职翰林供奉,后来也当过两任地方官员,在贤士名流中颇具地位,不过裴郑案后,这两贤士眼看官制越发崩坏,干脆没再急着升迁,如今赋闲候职,虽有散阶,但不涉政务,名符其实的清流,做为今日副判当然够格,倘若应试者有技法尚可者,荐给两人为学生,也算对太后交待过去。 直到沉沟入内禀报杜涛、李渔二人已经到了正厅上座,莹阳真人才在婢女服侍下更衣,还是惯常喜爱的红衣月裙,挽上一条白纱翠鸟帔帛,她鲜少穿着道装,更加不带黄冠,青丝梳成三环髻,只斜斜插着支白玉垂珠步摇,面上妆靥、斜红一应免去,只略施薄粉,轻画秀眉,虽大别于时兴浓妆艳色,却别具出尘清婉。 来客们已经在正厅入席,虽则今日应试者大多都为十岁左右女孩,最大也不超过十二岁,还不到芳心暗怀的年龄,然而风华绝代的贺十四郎还是引来了不少关注——年长者都在暗中盘算——家中有无可论婚嫁女儿,有无可能与之联姻。甚至有那些陪同侄女、小姑前来的新嫁少妇,不乏秋波媚眼暗送,倒不是她们心里一定怀着什么不纯洁的企图,之于大周而言,追慕美色可不仅仅只是男子的特权,即便已婚女子,与玉郎眉目传情也算不得有伤风化,就算真作为有伤风化之事,只要不惧被婆家休弃,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。 第(2/3)页